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杨希 实习生赵月 北京报道

随着时代与技术的不断更迭，经济犯罪涉及的领域持续扩散。经济犯罪之一，洗钱，更是与网络流量叠加，作案手法随之变异、升级，致使涉案金额更大、传播速度更快、社会危害性加剧。

近日，上海市公安局通报表示，侦破国内首例网络直播“打赏”洗钱案，共抓获犯罪嫌疑人21名，涉案金额近亿元，甚至捣毁一条寄生网络直播平台、清洗转移非法资金的新型洗钱犯罪产业链。从该案中，可窥见新型洗钱方式波及与影响之大。

(相关资料图)

据悉，在侦破“打赏”洗钱案前，上海市公安局先是侦破一起非法集资案，查明犯罪嫌疑人在2018年1月至2020年7月期间，设立多家公司，以新能源车辆融资租赁收益权转让的名义，通过线下门店向社会公众承诺高额收益，销售各类理财产品，进而非法募集资金。

据警方介绍，犯罪嫌疑人在募集资金时，也进行着大肆地挥霍。但越深入调查，越发现端倪，犯罪嫌疑人的巨额赃款竟用于某网络直播平台打赏，这引起警方的怀疑和关注。

对此，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一支队副支队长王勇在发布会上表示，一般情况下，非法集资犯罪嫌疑人挥霍钱财、买豪宅豪车的行为居多，若使用大额资金打赏没有收益的直播的话，比较可疑。

随后，警方全量梳理排查涉案赃款被用于充值打赏的记录，发现在这起非法集资案背后，竟还隐藏着一条新型洗钱犯罪产业链。

在2019年6月至2020年7月期间，集资诈骗犯罪嫌疑人结识了主播李某、王某，并提出可以在直播间打赏，为其提高直播人气和曝光率、帮助其获得直播平台的榜首奖励。

警方发现，集资诈骗犯罪嫌疑人在充值打赏网络主播后不久，其个人账户中就会收到主播转账过来的巨额钱款。原来，在打赏后，主播李某、王某又将钱款返回集资诈骗犯罪嫌疑人的个人账户中，与此同时，获得部分佣金作为报酬。

至此，集资诈骗犯罪嫌疑人成功给赃款一个看似合法的去向，即用于直播打赏。打赏后的赃款，通过主播提现、转账等方式洗兑，转回了犯罪嫌疑的个人账户，成功实现洗钱的目的。

据悉，王某甚至在直播间公开要求参与洗钱，“比如说你想洗点钱或者咋的，我给返点也行。真要在年度（打赏）赛，刷三到五百万的，我一份都不带挣的，我打点（钱）都行。”

另外根据警方提供的线索，有人怀疑上述谈及的集资诈骗犯罪嫌疑人，即上海至雅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老板于跃，因为出手阔绰在直播平台打赏，部分投资者质疑其利用直播平台洗钱。此外，至雅集团还曾通过销售理财产品向社会不特定公众非法募集资金。

根据此前的警方通报，自2017年12月起，“至雅集团”在未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的情况下，通过在福建、山东、湖北等地设立线下门店，以承诺支付7%至12%不等的高额收益为饵，以特种车辆和新能源车辆融资租赁收益权转让为名，通过销售各类理财产品的方式向社会不特定公众非法募集资金。

媒体引用投资者消息称，至雅公司实控人于跃平时喜好在直播平台打赏，且出手阔绰，主要给YY主播460李先生、6737小洲、2496王冕等网红。于跃其中的一个账号——“壹蓑烟雨任平生”的消费记录显示，自2019年6月到2020年7月，共计打赏5500万余元，平均每天都要打赏十万余元。

警方经过侦查，迅速锁定了李某、王某等4名存在事后集中批量返款等可疑行为的网络主播。

对于主播李某等人是否属于该犯罪团伙的一员，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一支队支队长沈安俊回应，李某等人没有参与前期的集资活动，但是明知打赏钱款是集资诈骗犯罪所得的情况下，参与犯罪，为犯罪嫌疑人清洗和转移赃款。

中国裁判文书网一份判决书显示，法院经审理查明，2018年8月至案发，于跃先后设立至雅集团等多家关联公司，未经国家有关部门许可，采用广告、口口相传等方式公开宣传，承诺高额年化收益，通过线下门店向不特定公众销售融资租赁受益权拆分类理财产品，非法募集资金共计12亿余元，至案发未兑付本金7亿余元。

但该条新型洗钱犯罪产业链并不止于此。

自2020年10月以来，有多名电信诈骗、网络赌博犯罪嫌疑人，通过社交软件，结识了担任李某直播工作室员工——范某等人。为帮助上述犯罪嫌疑人清洗和转移犯罪赃款，范某等人充当起打赏币中介。

在明知犯罪嫌疑人的资金是违法所得的情况下，范某等人以原价6折至7折不等的价格购买犯罪嫌疑人使用赃款充值有大量打赏币的平台账户，然后再以原价7折至8.5折不等的价格将平台账户转手对外销售，从中赚取差价，还为这些上游清洗转移赃款。

据警方介绍，今年2月8日至9日，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部署和相关省市公安机关的大力配合下，上海警方在全国11个省市分批次展开集中收网行动，一举抓获李某、范某等21名犯罪嫌疑人。

目前，经检察机关批准，李某等4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洗钱罪已被警方依法执行逮捕，范某等17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被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另外，涉案资金正在追回中，集资犯罪案嫌疑人将另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