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彭强 北京报道

9月26日开始，已经停运的北溪1号管道和从未投运的北溪2号管道，在波罗的海海域接连发生管道泄漏，受损情况空前。欧洲多地相关部门均指出，连续的天然气管道受损极为罕见，不能排除蓄意破坏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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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东欧地缘政治冲突仍在持续，欧盟与俄罗斯之间围绕能源领域的制裁与反制裁手段交织，能源矛盾日益激化。北溪管道的损坏，不仅断绝了年内俄气通过该管道输欧的可能性，更是引发了市场对于欧洲当地能源基础设施可能遇袭的担忧。

目前，俄罗斯仍在通过途径乌克兰的管道向欧洲输送天然气。但近日，俄罗斯威胁可能对乌克兰国家石油公司进行制裁，再度引发欧洲天然气市场的动荡。欧洲天然气期货价格9月27日跳涨约两成，再度重返200欧元/兆瓦时大关。

从全球范围来看，随着全球化全球天然气市场联动性的加强，欧洲、东北亚和北美三大区域市场，也将产生更多的相互影响。即将到来的今年冬天，哪一方都很难独善其身。

北溪管道连续离奇泄漏

9月27日，一张海底天然气泄漏的图片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已经停运的北溪1号和2号管道发生天然气泄漏，大量的天然气不断涌出海面，翻腾出直径数百米的气泡圈。

当地时间9月26日至27日两天，途径波罗的海向欧洲输送天然气的北溪1号和2号管道，在瑞典和丹麦附近海域共计发生三处泄漏。

据新华社援引瑞典电视台报道，瑞典测量站在9月26日北溪1号管道和北溪2号管道天然气发生泄漏的同一水域，探测到两次强烈的水下爆炸。

西北欧多地能源主管部门均提到，天然气管道发生泄漏是极为罕见的，而连续出现三个泄漏点则更为罕见，不能排除蓄意攻击的可能，但目前尚没有证据指向任何一方。

北溪1号项目的运营方北溪天然气管道公司27日发表声明说，两条海底输气管道在一天内同时发生损坏的情况前所未有，目前尚无法评估维修时间。

据新华社报道，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9月27日对媒体表示，北溪项目的紧急状态事关整个欧洲大陆的能源安全，俄方对此极为关切。不排除管道事故是破坏活动所致。

北溪1号管道于2011年建成投产，东起俄罗斯维堡，经由波罗的海海底通向德国，向整个欧洲供应天然气。9月初，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表示，由于发现多处设备故障，北溪1号将停止供气，直至故障排除。另一条输气管道北溪2号于去年底建成，与北溪1号管道基本平行，但尚未投入使用。

尽管两条管道目前都未处于运行状态，但此前管道中仍注满了天然气，甲烷气体的大规模泄漏可能带来巨大的安全和环境危害。丹麦能源机构负责人表示，目前天然气泄漏量非常大，可能要一周时间才能彻底将管道里的天然气排空。

北溪两条管道离奇泄漏，引发了西北欧政府部门对于当地其它能源基础设施可能遇袭的担忧。

据标普全球普氏报道，9月27日，挪威能源和石油部长Terje Aasland在一份电子声明中表示，在欧洲北海近海油气设施附近发现不明飞行物之后，挪威政府正与武装部队、警察以及油气运营商进行协调，提高“应急准备”等级。

俄罗斯的输欧天然气资源大幅减少后，挪威已成为整个欧洲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国，约占该地区天然气供应量的四分之一。据标普全球普氏提供的数据，挪威是全欧洲最大的油气生产国，每天在北海的石油产能达到200万桶，并在近海拥有每日3.5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产量。

欧洲天然气价格高位上涨两成

随着北溪两条管道相继泄漏，俄罗斯向欧洲输送天然气仅剩一条主要管道，但这条管道偏偏途径乌克兰境内。近日，围绕这条天然气“生命线”，俄罗斯与乌克兰方面再起争端。

9月27日当天，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俄气）表示，莫斯科方面可能会对乌克兰国家石油公司（Naftogaz Ukrayiny）进行制裁，阻止乌克兰收取石油天然气过境费，以应对乌克兰方面近期提起的一项仲裁主张。

9月上旬，Naftogaz对俄气发起了一项新的仲裁申请，声称后者没有向乌方支付天然气运输费用。但俄气方面拒绝了这一要求，称不会支付乌克兰方面没有提供的服务，并可能会对Naftogaz进行制裁。

随着不确定性重新充斥欧洲能源市场，欧洲天然气期货大涨约两成，再度站上200欧元/兆瓦时以上的高位。目前的气价较8月最高将近350欧元/兆瓦时的位置显著下滑，但仍较往年平均价格高出数倍。

尽管受损管道当前未处于运行状态，但受损泄漏彻底断送了欧洲在年底前，通过北溪1号管道获得任何俄罗斯天然气的可能性。目前，俄罗斯仍在通过乌克兰向欧洲供气，但如上文所说，这部分天然气供应可能也会发生变化。

欧洲当地市场分析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称，北溪1号和2号管道的受损，已经大大降低了明年俄气回到欧洲的几率，所以天然气年度期货价格上涨了很多，而近月期货则没有那么大影响。

“该事件引发了各界对包括挪威在内的欧洲各地对输气设施安全情况的担忧，市场出现一片恐慌情绪。而俄罗斯宣布可能制裁乌克兰国家天然气公司的消息，则为下一步切断通过乌克兰管道向欧洲输送的天然气做好了准备。”该分析人士说。

标普全球普氏的James Huckstepp表示，北溪管道的泄漏增加了能源市场的不确定性，北溪1号管道年底重新输气的几率已经从1%，彻底降低至了0。而目前仍在途径乌克兰向欧洲供应的天然气，能否继续维持还有待观察。

全球天然气市场联动

由于受限于基础设施的建设，天然气市场具有很强的区域性特点，地区定价受到市场供需、能源替代、监管政策和资源禀赋等因素的多重影响。但近年来，全球性的天然气市场已经基本形成，天然气的全球联动效应正在不断加强。

作为全球的三大主要天然气市场，亚洲、北美和欧洲三地的天然气供应，今年冬天注定将会产生更多的相互影响。

金联创天然气团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称，2022年初东欧地缘政治冲突爆发以来，国际能源价格大涨，进而推动东北亚现货价格长期位于高价水平。受到高价行情影响，东北亚用气需求低迷，多国为避免LNG现货采购，纷纷转向其它更有经济替代性的能源，东北亚地区天然气供应显得较为充足。

其中，韩国LPG（液化石油气）使用量明显增加，燃煤和核能发电的增长也在考虑中；日本陆续恢复火电机组运营。中国市场方面，由于自身需求疲软以及套利空间大的原因，多个国内进口商纷纷在国际市场出售货物。

金联创天然气团队分析称，若冬季出现极寒天气，东北亚地区天然气需求必将大幅提升，虽然目前东北亚地区主要买家基本确保了冬季燃料的平均需求，但如果寒冬出现，冬季天然气供应将出现缺口。

尽管北溪1号在早些时候断供，俄罗斯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明显下滑，但近期随着欧洲能源政策的调整以及天然气储备量的上升，欧洲气价已经出现回落迹象。

根据金联创统计的数据，预计到9月底将有65艘船货抵达欧洲市场。此外，到9月中下旬，欧洲储气库储气水平已经超过了85%，达到86.24%。

金联创天然气团队此前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俄罗斯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情况尚不明确，不排除今年冬季出现亚欧市场资源竞争加剧的情况。

此外，北美市场也将对今冬全球天然气市场造成影响，主要体现在供应方面。近期，为了弥补欧洲天然气供应的缺口，美国向欧洲出口了更多的天然气资源。但当前美国天然气产能的增长受限于生产模式和管容两大方面。

金联创指出，如果美国自由港能在2022年11月至2022年3月间逐步恢复，届时美国天然气出口将有所增加，但如果遇到其它突发事件或极端天气，预计也很难有效解决欧洲天然气短缺的情况。